惠州俗话有“讲得天花乱坠,做出锅么绝代”之句。天花,天女散花,极言其美;锅么,秃、光,和尚的头,代指和尚;绝代,断子绝孙,无后人继代。和尚为出家人,终生不娶,故人称其断子绝孙。
句意是:话说得像天女散花纷纷而下,美丽动听极了,但实际做出的事却如和尚出家一样断子绝孙,坏透了。这句话含有诅咒的意义,一般只在事情较严重的特定场合中使用。
旧时农村,各家都有放养鸡群,而房前屋后又常有菜园。这样也就难免发生这样的琐事:今日我家的鸡群跑到你的菜园去觅食,以至把园里的青菜或多或少啄食了;明日你的鸡群却跑到我家的菜园去……这样家与家的主妇也就常有口水战发生。一般情况下,相互之间只是用一般的话语数落对方的不是,出口气而已,没过多久又相安无事了。但如果有一方用非妥善的手段来处理,那另一方就会用这咒语般的话如水泼盖在你的头上了。
笔者曾亲见过这样一件小事:上世纪六十年代中期的某一天,水北村中有一叫伦姑的一窝小鸡,由鸡乸带着进入邻家老太潭婆的菜园,把其刚播菜籽(以育菜苗)的菜地搅乱了。这潭婆初时将这窝鸡赶跑就算了,但不久却又见这窝鸡重来。一气之下,就用食盐拌米饭,一咕噜将鸡乸小鸡全放倒了。那时农村还未广用农药,但“食盐拌米饭”却是农村古传有效的毒鸡特方。鸡被毒死,人将死鸡劏杀煮熟可食,鸡体不含毒。这伦姑火冒三丈,就用世界上最恶毒的语言,当然也包括这句“讲得天花乱坠,做出锅么绝代”的话来骂潭婆了。这潭婆虽自知做得过分了,但想想自家菜园毕竟也受了损失的,又听其毒语相向,心里终归有所不服,于是也就操着老脸与之对骂。这事传遍了全村,男女老少纷纷前来看热闹,并各自发言评其是非。最后公议如下:潭婆因菜园小事毒杀人家一窝鸡,且老而不尽善,当适当赔偿对方中型母鸡一只,以使其有鸡种可继;伦姑养鸡管理欠妥,损失自负其半;又以过于恶毒的语言咒人“锅么绝代”,有损口德,应当面向潭婆致歉,此事由村中数老及村官监督执行。事情就这样顺利平息了。伦姑与潭婆此后却也没因此记仇,邻里关系反而好了许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