黄野人是葛洪的门徒,不知名字。传说葛洪服食自己炼成的金丹之后,肉身飞升上天去了,剩下半粒金丹给了黄野人。黄野人只吃半粒金丹,上不了天,就做了“地脚仙”,游戏人间,留下不少神奇的传说。
野人戏知县
不知是什么朝代的事了,博罗来了个知县名叫汪古,生着罗圈腿,大脑袋,外号“矮子鬼”。他心黑手辣,对百姓敲骨吸髓,大家都恨透了他。汪古好玩鹌鹑,他养了一只鹌鹑名叫“凤头”,头上一撮花毛好似凤冠,个头足有小公鸡那么大,凶狠好斗,没有对手。
四月十八日县城海云庙会,早几天汪古就派人贴出一张告示,他要在庙会上设“鹌鹑擂台”,有能斗得赢他的“凤头”者,赏纹银五十两;斗不赢鹌鹑归他,他留做下酒菜。
这个告示一贴出去,立即轰动了四乡。养鹌鹑的人家都想到擂台上比试比试,希望得到那一份赏银。所以,那天的庙会比往年格外热闹。汪古在大庙前搭了个凉棚,高坐在太师椅上观赏鹌鹑相斗,左边一个丫环打扇,右边一个丫环捧茶。
那天,黄野人穿了一件露肉的破烂道袍,打着赤脚,疯疯癫癫也闯进庙会来看热闹。他见庙前围了一大圈人,挤进去一看,原来是斗鹌鹑的。那只“凤头”比一般的鹌鹑足足大了一倍,真像一个霸王,上场的鹌鹑只几个回合,就被它啄得羽毛纷纷脱落,绕场奔逃。接着就见一个衙役将斗败了的鹌鹑捉进笼内,不久,那笼内已经装了二三十只鹌鹑了。汪古捻着老鼠须,笑地前仰后合,好不得意。
斗败了鹌鹑的人摇头叹气,可是,谁也没有办法斗得赢“凤头”呵!
黄野人看着看着,技痒起来。他挤出人群,到一个卖油煎饼仔的摊档上讨了鸡蛋大一块生面,三捏两捏,捏成一个鹌鹑。他吹了一口气,那面鹌鹑伸腿张翅,忽然活了,在黄野人的掌上转了两圈。他擎着这只小鹌鹑又挤进人群。
这时,汪古的铁笼已经装满了鹌鹑,再也没有人放鹌鹑下场去斗了。汪古伸了个懒腰,打了个呵欠,站起身说:“今日已尽兴矣,可以收场了。”
黄野人高擎着小鹌鹑,喊着:“慢着慢着,我这里还有一只鹌鹑没有斗呢!”
汪古和他手下那班衙役,一见黄野人手上那只鸡蛋大的鹌鹑,一齐哄堂大笑,拍膝打掌。汪古笑得眼泪都出来了,连周围的看客也笑了,有人拍了拍他的肩,对他说:“老道呀,你这只小鹌鹑怎么斗得过人家?一嘴就会被啄死了,还是拿走吧!”
黄野人笑嘻嘻地说:“鹌鹑不可貌相,秤砣虽小压千斤,孙猴子小斗得赢牛魔王。输了鹌鹑的都别走呀,看我把鹌鹑给你们赢回来!”
一个衙役对黄野人挥挥手:“哪里来的疯老道?不准在此胡闹,去,去!”
黄野人说:“咦,你们不是斗鹌鹑吗?难道我这个不是鹌鹑吗?怎么,不敢斗?不敢斗就是我赢,拿五十两纹银来!”
汪古笑着说:“斗吧,斗吧,权当取笑一场,哈哈哈!”
黄野人说:“我可不同你取笑。斗赢了,我不要你的赏银,我要这只“凤头”鹌鹑。我也拿回去当下酒菜吃。你得当着众人,立下一张字据来,不得反悔!”
汪古又大笑起来,说:“吓,还要立个字据?你这只小鹌鹑不足半两,连下酒菜都做不得,你又输个什么给我?”
黄野人拍拍胸脯:“我把自己押上了!输了,给你掏厕担水,一世为奴!”
汪古对看客们说:“众位,你们都听见了,这个老道把自己押上了,可不是我依官仗势,逼他为奴的。师爷,给立下字据!”
县衙的师爷立即写了两张字据,盖过印,交了一张给黄野人。黄野人揣进怀中,便将他那只鸡蛋大的小鹌鹑放进场子。
那小鹌鹑像一只发瘟鸡,耷尾缩颈,簌簌发抖,似乎连站也站不稳当。看客们都替黄野人担心,说:“这个老道这是疯了,这样的鹌鹑怎么能斗?”
“凤头”见场内进来一只小鹌鹑,昂着头一步步走到小鹌鹑面前,斜着眼睛将小鹌鹑打量一阵,不知应不应该同这样一个可怜的小东西斗。它试探着轻轻啄了小鹌鹑一嘴,小鹌鹑向后退了两步。“凤头”又啄一嘴,小鹌鹑又向后退了两步。汪古同衙役又嘻嘻哈哈大笑起来。“凤头”见小鹌鹑不敢迎战,恼怒了,连续向小鹌鹑啄去。小鹌鹑忽然“哑”的一声大叫,声如裂帛。不但围观的人吃了一惊,连“凤头”也被惊得倒退一步。只见小鹌鹑拍了拍翅膀,抬起头,双眼也放起光来,像两点火星。它跳跃着,恶狠狠同“凤头”斗起来,一口就啄下“凤头”一撮毛;那“凤头”只有招架之功,没有还手之力,连连后退。小鹌鹑又大叫一声,一展翅,竟然跳上“凤头”的背,狠狠叼住了它头上那撮毛,叼得“凤头”连声大叫,绕场狂跑。它连续跑了十几圈,脚步越来越慢,张口紧喘,眼看支持不住了。汪古一看不好,对黄野人喊起来:“老道,快停,不要再斗了!”
“你认输了吗?”
“输了,输了,快停!”
黄野人哈哈大笑,围观的人也随着大笑起来,这一场斗鹌鹑,真叫人开心呀!
黄野人将手伸进场子,一手捉住那只鹌鹑说:“今日我老道有口福,有一只又肥又大的鹌鹑做下酒菜了啊!”
他提着鹌鹑,迈步就要往外走。
汪古又喊起来:“老道,老道,慢走,再商议商议……”
“还有什么好商议的?你可是写了字据的,大家都是见证人,你敢反悔?”
“不反悔不反悔。老道,你把这两只鹌鹑都卖给我吧!”
“行啊,快拿二百两银子来,少一两也不卖!”
“好好,给你银子!”汪古打算派人盯住黄野人,夜里无人时再把他抓住,夺回银子。
黄野人拿到银子,对大家说:“输了鹌鹑的都来领银子呀,每人五两,快来呀!”
霎时间,黄野人将银子散尽。他仰天大笑,疯疯癫癫唱着歌儿,挤出人群,扬长而去了。
汪古目瞪口呆,他想不到黄野人会把银子散了。当他回到县衙,打开笼子一看,又是大吃一惊,只见那“凤头”已经奄奄一息,那小鹌鹑已经变成一块生面疙瘩!汪古被气得暴跳如雷,派出十几名衙役去捉黄野人。黄野人已经无影无踪,哪里还捉得到?
采集地点:罗浮山冲虚观
采集时间:1986年
讲 述 人:冲虚观道士
整 理 人:苏方桂
流传地区:罗浮山一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