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甜娘
作者:阿文(惠州民协会员)    来源:    日期:2016-05-12 22:45:19

 

罗浮山有酒草,名“甜娘”。山人酿酒,不用酒饼、酒曲,用“甜娘”即可酿出美酒。酒味香醇,甜如蜜汁,别具一格。

传说,从前有一位狂妄的书生,名叫章魁,因作诗得罪了权要,逃进罗浮山避祸。他在深山中迷了道路,转了三天三夜也没有走出来。只见怪石嵯峨,蒙雾搴烟,古树苍藤,猿啼虎吼。他饿得头昏眼花,脚步踉跄,一跤跌倒在地,再也爬不起来了。就在他昏昏沉沉之际,忽听一阵山歌声,由远而近,唱道:

去了去了又转来,

人留情意花留苔。

人留情意千年在,

花留根茎四季开。

唱歌的显然是个女子,歌声清脆,如风摇铃声,如山溪流淌,令人心醉神驰。章魁已无力呼喊,勉强举起一根树枝,在空中摇晃起来。显然已经引起了那女子的注意,只听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从山坡上跑了下来,跑近了,章魁的双眼骤然一亮。见是一位年轻的女子,大约十七八岁的样子,明眸皓齿,双颊红如喷火桃花,一头柔软的青丝,像黑色的瀑布一般流到腰际。她身穿青衣素裙,如一朵清晨的山茶花,又新鲜,又朴素,又美丽。

她见到倒在地上的章魁,愣怔了一下,随即弯着腰,“咭咭咭”起来,笑够了,才说:“你这个五尺大汉,怎么睡在这里呀?别是喝醉了,是个醉鬼吧?”

章魁见到这位鲜花一般美丽的山姑,又听到她那银铃样好听的笑声,如一股温馨的风在他心头掠过,只感眼清目明,身上也似乎有了力气,他说:“小阿妹,我是迷路的人,在山里饿了三天了,快救救我吧!”

那山姑又把章魁仔细看了看,见他眼窝深陷,蓬头垢面,身上的蓝衫也被撕开几个口子,便点点头说:“嗯,看来你说的是实话。你等等,我去拿点吃的喝的来给你。”

她轻快地跑了,像一只翩翩而飞的蝴蝶。不久,她回来了,手里提着一个瓦罐,一个竹篮,竹篮里装满了紫微微的山稔子。她说:“罐里有水,篮里有稔子,吃吧,喝吧!”

章魁饿极了,抓起稔子一把一把往嘴里塞,狼吞虎咽,汁水顺着嘴角往下流。山姑“扑吃”一声又笑了,一笑就收不住,笑得拍手打掌,眼泪也出来了。章魁不管她笑不笑,只顾吃,吃了半篮稔子,他吃饱了,又喝了半罐水,才说:“好,魂儿回来了!“

听他这样一说,山姑又大笑起来。章魁说:“小阿妹,你吃了笑花了?别笑,别笑。你是我的救命恩人,快告诉我,你叫什么名字?住在哪里?为什么一个人上山来了?你不怕虎吗?”

山姑又笑了一阵,才说:“我叫甜娘,就住在山下路口的酒店里。我上山采稔子,用来酿酒。我不怕老虎,老虎怕我,我一笑,就把它们吓跑了!你呢?你叫什么名字?怎么会饿倒在大山里呀?”

章魁叹一口气说:“我叫章魁,住在县城,是读书的秀才。县大爷是个大赃官,把百姓可害苦了。我气不忿,就写了一首打油诗讽刺他,谁知惹下大祸,他说我写的是反诗,要派兵来捉我。多亏县衙中一位朋友给我通风报信,我就逃到山里来了。又迷了路,不是碰上你,不饿死,也会被老虎吃掉。小阿妹,救命之恩我没齿不忘,总有补报之日!”

甜娘听了,对章魁十分同情,她不笑了,咬着牙说:“那个县官可真坏!给我碰上,就用柴刀剁了他!秀才,走吧,到我家去,我把你藏起来,叫谁也找不到!”

章魁想站起身来,可他饿了几天,身子还是软弱无力,刚一站起,一个趔趄,又摔倒了。甜娘给他找来了一根木棒,说:“你拄着棍子,看能不能走?”

章魁撑着木棍,勉强走了几步,一屁股坐了下来,摇摇头说:“我没有力气,实在走不动啊!”

甜娘说:“秀才,真无用啊!好啦,只好我扶着你走了。”

她让章魁扶着自己肩膀,一手拄着木棍,一步一步往山下走去。章魁同甜娘靠地那么近,只感到她身上散发着一阵阵酒香,使他如痴如醉,心猿意马,忘记了疲累无力,越走越有精神,竟扔掉了木棍,可还是舍不得放下搭在甜娘肩上的手。甜娘又“咭咭”笑了,说:“秀才,你自己能走了,还不把手放下?”

章魁脸孔一红,这才把手收回。

走了一个多时辰,来到山下路口,远远就看到了一面很大的酒旗,上写“罗浮春”三个大字,在一大片绿色的芭蕉林上空迎风招展。店内摆着三张桌子,几张歪歪扭扭的板凳。时间还早,酒店里没有客人,只有一位身穿背褡,下穿一件牛头裤的老者孤坐在木凳上。甜娘远远就叫了一声“阿爸”!

老者抬起一双浑浊的眼看看她说:“咦,你今天怎么回得好早!”

“给你带了一位客人来呀!”

老者立即站起来,拿一块黑得像浸过的牛皮一样的抹布,将桌子擦了擦,说:“客官请坐,要什么酒菜?”

甜娘捂着嘴,又“咭咭”笑了,说“阿爸,人家不是来喝酒的,是来拜望你的。”

章魁对老者深深一揖,说:“学生章魁,因避祸来到罗浮,请老丈多多关照。”

甜娘趴在老者耳朵悄声说了几句话,老者点着头说:“哦,原来是位嫉恶如仇的君子。好好,你就在老夫的店中住下吧。”

酒寮后有三间土胚房,甜娘收拾一间出来,安顿章魁住下。酒寮前后都是蕉林,那阔大的叶子,如同绿色屏障,来了可疑的人,章魁便到蕉林中躲避,走出十来步,便看不见他的影子了,十分安全。那老者心地善良,每日卖酒,虽也赚不到多少钱,但仍尽其可能整治一些菜肴,款待章魁。甜娘每日都到山上去采稔子,用来酿酒。这稔子酒甜中微酸,香气扑鼻,另有一番风味。相处几日,章魁发现这甜娘心地像水一般洁白晶莹,同城里那些闺中小姐比,她真如山中野茶花,美得自自然然,无拘无束。他被她吸引了,不知不觉中爱上了她。

一天傍晚,老者因劳累了一天,早早进房中睡了,甜娘还在厨下收拾碗碟。章魁走了进去,只见甜娘举一只陶碗,从酒埕中舀了一碗稔子酒,大口喝着。她听到脚步声,回头一看,见是章魁,便对他嫣然一笑,又摇了摇手,吐了吐舌头。她双眸如同两泓清水,流盼多情。脸孔红得压倒桃花,而那调皮的憨态,又是那样可爱。章魁的心灵颤动了,觉得脉管像擂鼓一般“嘭嘭”作响,头也有些发晕。站在那里,双眼呆呆地盯着她,动弹不得。

甜娘低声一笑,用袖头撩了一下他的眼睛说:“秀才,你呆看什么?不认识我了?”

章魁这才神魂归舍,边揉着眼睛边掩饰地说:“想不到,想不到你有这样的酒量……”

甜娘又吐了一下舌头,说:“我就是爱喝这稔子酒,喝了还想喝。可阿爸不让女孩儿喝酒,只好待他睡下,我偷着喝。来,秀才,你也喝一碗吧!”

章魁赶紧摇手说:“不要喝了,明日你阿爸起身,发现酒少了,你会挨骂呀!”

甜娘眨眨眼,又笑一声,说:“秀才,你倒会体贴人,我就不喝了。待我把东西收拾收拾。”

“好,我来帮你收拾。”

“你写文章的手,哪里会做这些事?歇息去吧!”

“不,我帮你收拾。”

章魁笨手笨脚,弯腰去收拾散在地上的柴棍,不小心睬了甜娘的裙子,自己跌倒了,把甜娘也扯倒,扑在她身上。章魁再也控制不住自己,就势将甜娘抱在怀里,连连亲吻着她那芙蓉般的脸颊。甜娘开始有些吃惊,瞳孔放大了,放出多彩的光芒。继而她紧紧搂住了章魁的脖子,眼睑合上了,那长长的睫毛,就如蝴蝶合上了双翼,微微地颤抖着,颤抖着,眼角滚出一颗大而晶莹的泪珠,闪烁着珍珠般的亮光。她那樱桃般的小嘴,呼出一阵阵醉人的酒香。章魁更加神魂激荡,像蜂儿吮吸着蜜汁一样,从她的樱唇中吮吸香气……

甜娘仍然闭着眼睛,喃喃的说:“魁郎魁郎,我把一切都给了你啦!我生是你的人,死是你的鬼,你要快些把我娶走,不要负了我……”

章魁又亲了一下她的红唇说:“甜娘,你放心,只要我能够回去,立即就遣媒妁来,然后便宝马香车,把你娶回去。如果负心,天地不容,鬼神不佑……”

甜娘一把捂住他的嘴说:“魁郎,不要立誓,我相信你!”

又过了十天,每晚当老者一睡下,二人便偷偷幽会,海誓山盟,卿卿我我。

这天,忽然来了一个家人模样的老头,到酒店问甜娘阿爸:“老哥,你有没有见到一个逃进罗浮山的秀才?他叫章魁。”

“章魁?你是什么人?”

“我是他家老仆,奉老夫人之命,进山来寻找他的。”

章魁在后面已经听到声音,出来一看,惊喜地说:“啊,章义,你怎么来了?”

老仆立刻对章魁下拜说:“公子安好。县里那个瘟官,因贪赃枉法,被人参奏,已被锁拿进京去了。老夫人命我来寻找公子,请公子速速归家!”

章魁大喜过望,对章义说:“好好好,我就回家去看望母亲。我逃进深山,差点饿死,多亏这位老丈和他的女儿甜娘照料,才保住一条性命。章义,替我拜谢救命恩人!”

章义立刻对老者拜下去说:“多谢老哥救了我家公子!小老匆匆出门,身上只带了这十两纹银,留下给老哥作本,聊表一点心意。”

老者百般推辞不受,章义一定要留下。

章魁想等甜娘回来,向她告别后再走,可是,眼见那日影一点点歪了,仍然不见甜娘从山上回来。章义一次次催他说:“公子,时候不早,再不动身,今日就赶不上宿处了。这一带路窄林密,强人出没,天黑了是很危险的,快走吧!”

老者也说:“公子请动身吧,小女处我会告诉她的。”

章魁无奈,只好拜别了老者,骑上章义牵来的马匹,挥鞭上路了。

章魁回到家里,他母亲像接到一只凤凰般高兴,大摆宴席,招待宾客。章魁忙得筋疲力尽,一直没有找到机会把他同甜娘的事告诉母亲。过了一天,忽然来了个仆人,报告说章魁的父亲在江西经商,患了重病,倒在旅舍里,命章魁快快前去见上一面。听到这个消息,全家人都大吃一惊。他母亲急忙给章魁收拾行装,催他快随那仆人倒江西探望老父。

章魁急急忙忙上路了,赶到江西,他父亲只剩下一口气,只赶上见了最后一面,向他交待了生意上的事,几天后便死了。章魁大哭一场,装殓了老父。待他将生意上的事处理完,扶柩回到家里,已经是第二年的秋天了。到家后,将老父葬入祖坟,办完丧事,他才有机会将自己婚姻大事告知母亲,奉母命到罗浮山来探望甜娘。

他带着礼物,骑马来到罗浮山酒店时,被眼前破败的景象惊呆了:那寮子已经倒塌,只剩下一些残门败瓦,在秋风中发出一阵阵悲鸣。寮后那三间泥砖屋也缺门少窗,门前污泥、粪便,臭气刺鼻。

章魁下马后,叫道:“甜娘,甜娘!”可是无人答应。他弯腰走进门去,眼前一片黑暗,许久才看清,屋角破旧的竹床上倒着一个老人,盖了一床破被,伸出一只瘦骨如柴的枯手,声音微弱地问:“是谁?你是谁?”

章魁一步过去,抓住老人的手说:“阿伯,我是章魁,我是章魁呀!你认不出我了?”

老人擦了擦昏老眼,突然大哭起来,说:“章魁,章魁,你害得甜娘好苦呀!”

章魁大吃一惊,忙问:“阿伯,甜娘怎么了?怎么了?她在哪里?”

老人在章魁的帮扶下,勉强坐了起来,喘息着把甜娘的事告诉了章魁。

章魁走后,老人发现甜娘十分兴奋,每天做完活计便站到路口上张望,笑声更多了。老人问她望谁,她却笑着不说。过了些日子,她的神态渐渐变了,听不见她的笑声了,人也渐渐黄瘦,显得心事重重。老人急了,一再追问,她才不得不告诉老人,已同章魁约定婚盟,章魁答应一回家便遣媒来,并接她进城完婚。可是,时间一个月一个月过去了,既不见媒人来,也不见章魁的影子,她心中焦虑、担忧、着急。老人骂了她几句,说她痴心妄想,城里的贵公子,怎能娶她这个村姑?叫她死了这份心。自此以后,她开始酗酒,每次都喝得大醉,老人骂她、打她,都制止不了。三月前,她一次喝了半埕,像一滩泥一般醉过去了,再也没有醒来。甜娘死后,老人伤心过度,卧床不起,每天靠村中一个好心的婆婆给他送点粥来,勉强活着。

章魁一听,跪在老人竹床前,痛哭失声,说:“阿伯呀,是小侄害了她!是小侄害了她!我回家后,接到家父在江西病重的消息,匆匆忙忙赶去,连个信也没来得及留给甜娘。待我料理完生意和老父的丧事,已经过了一年。是我害了她呀!阿伯,我要到坟前祭扫,我要照看你老人家天年!”

村中那位婆婆来了,带章魁来到甜娘坟前。章魁痛哭拜祭,将他带给甜娘的衣物首饰都焚烧了。他看到坟头上生满了一丛一丛圆杆白花的小草,绿茸茸十分可爱,便拔下几根,一闻,有一股扑鼻的酒香。他便挖了一兜,拿回家去种在花瓶里,早晚赏玩,如对甜娘。

这种草就是酒草,又叫甜娘,可以代替酒饼来酿酒。

 

 

采集地点:罗浮山

采集时间:1994

讲 述 人:罗浮山九天观道士

整 理 人:阿 

流传地区:罗浮山一带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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