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平山下有个村子,名叫榕树村,村前有口大塘,太平山的清泉流进塘里,塘水碧波荡漾,全村的农田都靠这口塘的水灌溉。 明末清初,这里只有十来户人家,都是同一祖宗的血缘亲属。可是,几代人之后,有的成了有钱有势的财主,有的成了上无片瓦的穷人。只是祖宗定下了规矩:门前的这口塘,作为公塘,每年由一家人管理,家无大小,照着辈份轮下去。这条规矩一定下后,传上了百年,竟无人敢更改。 这一年,公塘轮到了一个孤老头管理。孤老头五十开外,身子还很硬朗。阳春三月投下鱼苗,他便天天挑着一担畚箕,割草拾粪,日夜操劳。看着满塘活蹦乱跳的鱼苗,孤老头乐得合不拢嘴。 孤老头有个本家,按辈份是个堂侄,已成了良田百亩的财主,因为他善于钻营,人说他能从针头上削铁,蚌壳上刮肉,于是,送了他一个外号,叫“算死草”。“算死草”算过的地方,草木枯黄,虫蚁绝迹。“算死草”虽能想会算,可他最相信命运,信奉鬼神,结果,闹了不少笑话。 这一年,“算死草”见孤老头的鱼苗长到两寸长,便盘算开了,他算定孤老头人单力寡,容易欺负。经过盘算,他决定捉来一群母鸭,觅食塘中的鱼苗。他叫管家把母鸭赶进塘里。母鸭见到满塘鱼苗,争着捕食。孤老头看了,气得捶胸顿足。管家见了,却哈哈大笑起来。孤老头气得心头冒火。第二天,便病倒了。管家将这事报告财主,财主得意极了,心想,这一算,又算对了。 管家天天把鸭群赶到公塘,财主家省下了饲料,鸭群每天却下了满篮白花花的蛋。村里的人见了,都暗暗地骂“算死草”为富不仁,同情孤老头的处境。 财主家有一个长工,年轻力壮,好抱打不平,外号叫“气死牛”。长工见财主欺人太甚,心里暗暗为孤老头想着主意。这一日,终于想出了一个好办法。 这天晚上,长工和老头捉来了一大袋小青蛙,每个小青蛙绑上一个钢钩,钢钩用楮麻线系着,线的另一头系上一块石头,石头放到塘边的斜坡上,小青蛙放到塘水里。 第二天早晨,财主又叫管家把鸭子放到塘里去。鸭子一到塘里,见水面上的小青蛙,拼命地抢着吞吃。鸭喉被钩钩住了,甩也甩不掉。鸭拼命地甩,把斜坡上的石头拉到水里,母鸭也被石头拉沉了。过了一会,管家见母鸭少了许多,感到奇怪,急忙回去报知财主。这时,“算死草”正躺在懒人椅上抽烟,听到报告,丢了烟筒,一跃而起,尾随管家,急急忙忙赶到塘边,一见,果然如此,忙问原因。这时,长工赶来,对财主说:“东家,我知道鸭子哪里去了。”“算死草”一听,两只三角眼一瞪,两道老鼠须一翘,敲着拐棍说:“你知道,还不快说!”长工笑了笑,说:“说出来可以,只怕你不信呢?”“算死草”催他快说,长工上前一步,小声说:“东家,不瞒你说,这塘里来了一批水鬼,你的鸭子是被水鬼吃掉的呀!”那财主平时最怕听见“鬼”字,一听,立即吓得面如土色,他颤颤兢兢地说:“你,你当真看见了水鬼?”长工沉下脸色,说:“不光看见,还差点打死一个呢!”财主又问:“现在还有吗?”长工说:“白天没有,晚上才敢出来呢!今天晚上,你再来看看吧。”“算死草”本来很怕鬼,但鸭子少了许多,他又于心不甘,他想看看水鬼是什么模样的,思索了一会,便点了点头,说:“好,好。” 那天傍黑,长工用妙法捉了大批荧火虫,用沙布装着,绑在麻骨(麻骨:客家方言,即麻杆)上,抛到水面,又布置了个小青年钻到塘边草丛里,便领着管家和财主来到塘边,指着水面上暗绿色的光点,说:“看,那就是鬼火。”财主听了,顿时毛骨悚然。绿色光点越来越多,越来越近,吓得财主两腿打着哆嗦,赶忙叫管家扶着他回去。正在惊恐时,只听见塘水哇啦一响,冒出一个黑乎乎的东西,眨眼间便不见了,还传来了一声令人心寒的怪叫声。“算死草”一听,吓得惨叫起来。长工解释说:“水鬼上岸力小,一到水里,力就大了,三个壮汉也拉不住它。”“算死草”忙催快走。水面上又浮出一个黑影,传来了一声怪叫,管家便慌忙拉了财主,跌跌撞撞地往回走了。 财主回到家里,已吓得魂不附体,嘴里不住地喃喃道:“关,关门,莫,莫让鬼进,进来。”接着便大病了一场,一家人吓得手足无措。几经周折,才从邻村请来了一个巫婆,做了道场,赶了三天三夜鬼,财主的神志才渐渐清醒过来。 后来,财主把母鸭卖掉了。从那时起,“算死草”便不敢再到湖边。那一年,孤老头用这口塘养了很多鱼,卖鱼得了钱,盖起了两间砖瓦房,添置了几亩薄田,并和邻村一个看守孤儿的寡妇结了婚。老夫妻恩恩爱爱,勤耕苦种,日子一天天好起来。 ? 讲 述 人:徐水金 流传地区:博罗附城义和乡(现属罗阳镇) 整 理 人:徐观瑜(惠州市民协会员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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